第305章 雾散(1 / 2)
刘揖陇只觉不敬和尚的话如檐角悬铃,风吹过便一阵嗡嗡,细听却无一句着边际,与庙里老僧翻经的呢喃没甚分别。
若非他当年为参透《六欲心经》里的诸般关窍,曾在藏经阁里逐字啃过《金刚经》的“应无所住”
,又对着《论语》“仁者乐山”
揣摩过半载,此刻怕早已如听天书,只能干瞪着眼装明白。
即便如此,他也只听出三分皮毛,余下七分都缠在“无”
“相”
的字眼儿里解不开。
他敛了眼底的探究,脸上堆起几分恰到好处的赞叹,假模假样地拱手道:“原来如此!
大师佛法果然精深,听来如醍醐灌顶。
只是不知,大师的武艺,是否也如这佛法一般,能令人望尘莫及?”
不敬身子还是保持着蹲下来的样子,抬起头,双眼真诚地与刘揖陇对视,合十的手指松了松,声音仍如浸过冷水的铜钟,平淡无波。
“武艺一道,小僧不过粗通皮毛,如何比得上施主这般身怀绝技?”
“大师这话,可是言不由衷了。”
刘揖陇忽然咧嘴一笑,眼角的皱纹里将他的不信深深地出卖。
“方才我那记‘摄魂引’,你瞧着如春风拂柳般不当回事,竟还有余劲替旁人道挡了半分气浪,你可知那一招,是本座耗了一甲子的苦修,将丹田内的真气拧成了丝,才凝出来的?便是撇去其中裹着的六欲之气,江湖上敢硬接的也没几个。
方才那女娃娃,不也得退到柱边凝神应对?偏大师你坐在原地,如泰山定住了一般,这等功力,还说‘粗通’,岂不是折煞旁人?”
不敬这才抬眼,目光落在刘揖陇鬓角的白上,神色郑重道:“施主那一招,威力固然惊世,却也非无隙可乘。
小僧不过是练过一点卸力化劲的功夫,自保尚且勉强,要说进取,却是半点谈不上,实在当不得‘功力玄妙’四字。”
刘揖陇还想再辨,唇瓣刚动了动,便见不敬指尖微屈,如弹落帽顶的积尘般轻轻一弹。
一道细如牛毛的气劲悄无声息地飘来,既没点穴,也没伤人,落在他身上时,却如被人浇了一瓢寒潭水,浑身的骨头忽然僵住,连眼皮都抬不动半分。
厅内一时静得能听见梁上尘灰簌簌落下的声响。
刘揖陇瞪着眼,余光里忽然撞进一片暖红,原是外面那紫雾裹着白气的怪象,不知何时竟散了,西天的夕阳正斜斜地探进来,透过积了薄尘的窗棂,洒在聚义厅的青砖地上。
这厅子不知多久没见过天光,此刻被夕阳一照,连墙角的蛛网都泛着金红的光。
而不敬和尚就立在那片霞光里,背对着门,光滑的头顶正被夕阳笼着,竟真如佛龛前供着的琉璃灯,泛着一层温润的金光。
刘揖陇心里正怔,眼角的余光忽然扫到门口。
一道身影正藏在夕阳的光晕里。
从厅内望出去,那身影被逆光拉得细长,周身裹着一层毛茸茸的金边,里头的轮廓却黑沉沉的,辨不清形貌,只像一块浸在熔金里的墨锭。
刘揖陇心头猛地一沉:寻常黑影藏在暗处,尚有迹可循,可这影子偏藏在最亮的阳光里,黑得愈纯粹,倒比深夜里的鬼魅更让人怵。
就像刀尖上凝着的寒光,看着亮,底下藏着的,却是能穿骨的冷。
不敬目光落在门口那团弄不清楚来历的墨团上,还是蹲在地上没有起身,沉声道:“这位施主既已听了我与刘施主的对谈,小僧这点微末底细,想来你已摸清。
此刻现身,该是刘施主一直候着的人罢?”
话音刚落,那人便抬步往里走。
脚下踩着青砖,每一步都不疾不徐,靴底碾过地上积尘时,竟带着几分主人巡看自家院落的从容,仿佛这聚义厅不是江湖人聚义的乱地,而是他府里待客的正厅。
他抬手拢了拢腰间玉带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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