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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暗并非不忠,乃是不安——数日前郭嘉所布谣,“张辽降曹”
、“陈宫欲献城”
,像掺在汤里的砂,喝下去,牙齿就磕得不顺。
吕布抬手按住这种不顺,沉声道:“传令,换班,南门加人。”
“南门?”
偏将抬头,愣了一下。
吕布道:“犬声多自南来,先稳其心。”
他话音未落,远处犬吠又一阵拉长,像有人在犬喉里轻轻拽了一把弦。
风正往南,声也往南。
—
南门值事堂里,烛火稳稳地淬在铜台上,火舌不动。
陈宫坐在案后,沉默地看着墙上悬着的一方小鼓。
鼓蒙着一层薄布,风从窗缝里挤进来,布就轻轻鼓起一指厚,落下时出一声几乎听不见的闷响。
他伸手拿起桌上那壶酒,往杯里倒了一点,又倒回去。
他抬手,拂过桌案角落里一本账簿。
上头是南门的出入簿、守更簿、钥匙簿,木牌按时辰排开,整齐如列兵。
门口守兵探头:“公台,犬声……越来越近了。”
陈宫点头,眼底的光冷下来:“更换上钥,按新令行事。
待会儿……南门外巡道,你们亲自去看一眼,记得带上火笼。”
他起身,衣袍垂下去,掩住腰侧一方细小的黑色兰花纹香囊。
香囊很淡,只有他自己能闻到那一丝带苦的兰气。
那是【鸩】交给他的标记。
“公台,曹军若真已绕至南,夜这样深,会不会……”
守兵话未尽,陈宫摆手止住:“城要活,门也要活。
门不开,城就会闭死。”
他语气平静,不似在说军务,倒像在说一件很久以前就想明白的道理。
他走到窗边,推开半指:“风正南,火易起。
你们小心你们手里的火。”
守兵退下。
堂里只剩陈宫与他的影。
他看着窗外的黑,低声道:“主公,宫……已尽人事。”
他把那香囊捻在指间,捻到兰纹变形,然后轻轻放下。
—
夜更深,犬声愈真。
西城与北城不时传来“影动”
的回报,廊檐下有人吞咽口水的声音被夜放大,清晰到像骨头裂。
南城下的枯河滩边,埋伏的诈声匠徒改变了吹孔角度,一阵少见的低鸣从地面爬上城墙,像一整条地下河在城根缓缓流动。
南门城楼上的守卒皆起了鸡皮疙瘩,拎起了长矛,伸颈看黑。
这一伸颈,人的背就空了半寸,胆子也空了半寸。
就在这半寸里,【鸩】的影从楼梯阴背里掠过,落在角檐,衣裾无声。
她没杀人。
她只是暗暗替换了门闩上的一枚锁销,使它在即将挪移之际更容易被掣出。
她又把绞盘旁一根不显眼的牛筋缓缓削细一丝,如同在草上削一根。
做完,她退回暗处,将一只细小的铜哨放在唇间,极轻地吹了一记,像虫鸣。
枯河滩里有影子应鸣,再次错位犬声频率,拉出一个“空层”
,使人更分不清声音来自墙外还是脚下。
南门内,换更的脚步声上楼,短促而整齐。
魏续提刀上来,眼窝下一圈青影,显然已多夜未眠。
他看了看城外,骂了一句:“该死的狗。”
身后小校道:“将军,公台有令,南门外巡道查一圈。”
魏续不耐:“谁的狗?曹操的还是老天爷的?”
他骂完,还是挥手:“两队人,十步一炬,沿巡道走。
注意火。”
城门楼上,门闩被抬起半寸。
绞盘转动,牛筋在木轮里轻轻一“叭”
,像一声牙齿被咬断的细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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