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22章 文官的兵变荀彧的底线(1 / 6)
夜雨细得像线,把许县城的屋瓦一寸寸缝实。
庙桥心两字在雨雾里沉了下去,像压在水底的一块黑石。
粥棚最先亮火,姜汤推了大锅,盐水添了一盆,白气在棚檐下滚进滚出。
问名亭檐角的白帛被雨打得沉,墨痕却清,四问仍稳:几口,几亩,走何路,何时回。
写字的人换了两拨,写法却都一样地干净,像一根被反复磨亮的线。
荀彧披湿过庙后廊,先看粥棚,再看照影柜。
铜衡擦得光,也不耀眼。
夜封仓的牌子端端正正立着,字不多,意极重。
他掀帘出庙门,听见桥西茶摊人声微杂,摊主在雨里压低嗓子散风:“你们看,王师把夜柜封了,商家周转断了口,后头还要加征盐差——”
话没完,程昱从雨中踏来,袖上挂了几滴雨星,笑意带寒:“辛氏的人,又来借茶引话。”
“去——”
荀彧刚张口,桥阴那头传来一声淡得几乎化在雨里的嗓音:“不必砸摊。”
郭嘉靠着石台,咳了一下,把那口血气压了回去,“把凉茶账先结了,价翻三倍,请他喝王师姜汤。
茶摊照开,姜棚照开。
以‘名’胜‘影’,以明话胜暗话,赔本也比亏心强。”
程昱愣了一息,失笑:“好个‘以汤胜茶’。”
告示很快就挂上:王师不扰民。
问名亭不问银,只问事;病棚盐姜不断,照影柜昼清三次,夜禁不改。
庙前的风因此慢了一点,慢得人心也跟着往下坐。
坐着,才不乱。
坐稳,再走。
可城里的“快”
没有停。
暗处的柜子在换壳,骨灰色的漆新刷了一层,黑不黑,白不白。
郭嘉在庙室地面画了个“井”
,四角皆柜,细线牵到当铺、药肆与香行,最终归到北门车棚。
他指尖在北门一顿:“主柜在此。
再往北,是河。
黑蓑旧人,今明两日要换‘名’。
夜清册与午清册并行,丝票昼三刻清一次,夜封仓,不许夜兑。
盐一斤当米五升,浮动不过一分。
票背刻盐星三粒。
谁敢许‘十日百倍’,先押‘坏名’,明日给工,后日给粥;再不改,算‘贼’。”
荀彧应诺,提笔落令,印泥按得沉稳,收笔顿重半分。
这份“慢”
与“净”
撑起了城的亮面。
可在亮面背后,另一股“快”
正悄悄缠成绳:文书坊的灯一宿不灭。
三个人阴着影围案而坐,纸上排着十条罪目,句句都朝一个人。
起草的是尚书郎,押印的是县丞与主簿,定稿的人——是荀彧。
荀彧写得极慢。
他把每一笔都压在气上,不让气散。
他知道这封上书一旦递出,就像在许都的心口敲一记木槌。
可事到此处,不得不敲。
程昱站在案侧,声音低而直:“前线未捷,后方钱粮告急。
他太邪,太险。
若他是良药,我们甘之如饴;若他是穿肠之毒——”
话到半截,荀彧接住:“便先刮之。”
他吹干墨迹,眼神沉而亮,“但先问法,再用刀。”
十条罪目铺开,言之凿凿:扰市伤商,滥丝票,钓影设局,夺权挟民,扰盐为兵,立“坏名”
之刑,夜封不兑,私设柜所,夺市为庙,以术惑主。
字句都能在城中找到影:夜封仓之令、盐米比之锚、票背盐星之涩、十日百倍之语,都是这几日亲眼所见的事实。
字出纸上,雨声更细,紧得像有谁在外头扯着一根线。
“文若,这算不算逼宫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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