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77章 影之试炼无声的渗透(3 / 6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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每一步都在“熟悉感”

里走——不是她的熟悉,是让别人以为你熟悉:不多看,不惊讶,不怯。

你走过一具焦黑的骨架,头也不偏。

太极殿前空了,雨在石阶上敲出一行行无字之诗。

鸩抬头看了看殿脊,瓦片黑得像被擦亮的铁。

她不往殿里去,她从殿左下那口被封过又破开的井边停住。

井壁上有一道被人用刀背磨过的印,印的高度与一个饥民人的肩齐平。

她伸指沿那印滑下去,指腹触到一块微突起的石,石上刻了一点点极浅的纹,像是字的一撇。

她在心里把撇连成捺,再连成横,拼出来的不是一个完整的字,而是一个方向——朝东。

她抬起眼,东边风把雨带成斜。

她示意“负鼠”

去右,“砂砾”

去后。

她从井背后的小门钻进去,那里有一条被悉心保留的暗道,边角被新近用灰浆补过。

她摸了摸灰浆,灰仍带一点潮,说明不到十日。

她在墙缝里找到了一个瓶,瓶里有一截白的抹布,抹布里包着一片玉屑——不是玉,是玉的影,是工匠用以比正器尺寸的影刻。

影刻的纹和真的玉玺不可能完全一致,可世上懂得区分的人太少;把影刻随身带着的人,不是愚,便是无路可走的聪明人。

“砂砾”

在后头打了个手势:有人来。

鸩把瓶塞回去,反手拔下簪,簪是一枚极薄的钩。

她把钩放在门缝里,钩住一串铃。

铃极小,声也极小,只够她自己听见。

来的是两个人,脚步不轻,步子里有陌生的谨慎。

雨声大,掩住他们的呼吸。

鸩把自己贴到墙上,像把影子抽出去,再画回去。

两人过门,一人伸手摸了摸那块灰浆,指尖带下一点粉。

他低声:“果然有人来过。”

另一人说:“会是那些搜粮的狗。”

“或者……”

第一个人的声线变尖,像被雨浇湿的火,“是朝廷的余火。”

他们走了。

鸩缓缓吐气,将铃拿下。

她知道“朝廷的余火”

指的不是军,而是一种地下的线——护驾的人在大败后拆成细线,藏在泥里。

她顺着暗道再往东,摸到一处矮门。

门后是一个更小的夹室,里面放着三口木箱,箱上有被鼠齿咬过的痕。

一口箱里有几卷被烟熏黑的竹简,竹上墨字半褪。

她取出一卷,扫了一眼。

简上不是法度,竟是一个名字反复被划去又写上:“弘农王”

她把简卷起放回去,抓了一把灰塞到鼠洞,像替某个人把一段口供压到更深处。

地面上,雨被风抽成鞭。

她从夹室出来,掌根按在地砖上,耳边是鼓起来的脉声。

她在这城里听见了三种脚步:拾骨者、劫掠者、等消息的人。

她起身,朝东走,走到城东的破墙外。

那里有一株被烧过的槐,槐树只剩一侧的枝。

枝上栖着一只鸟——纸折成的,无字,不黑不白,雨一来,它的翅就塌下去,雨一停,它又撑起来。

那是她放的路标,也是她今晚要取走的风。

她伸手将纸鸟取下,抖掉雨。

鸟的腹里夹着一片麻纸,麻纸上只有一枚干透的墨点。

墨点不是字,却被人用极稳的手一点一点叠成了一颗星。

她看了很久,把麻纸收好,心里轻轻出一个音节——不是词,是一个向着许地的方向的“嗯”

——

回兖州的路上,风从北面收束,像有人在远处拉一根看不见的弦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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