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72章 饕餮之宴(3 / 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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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再入“内景”。
这一次,他不急着去找黑脉,也不急着去焚烧。他只是在“身城”的每一处角落,细细地走。到肺间,他看见风的纹理;到肝处,他看见怒在沉睡;到肾滨,他看见恐惧蜷缩成一枚小小的核。他将“序律”布到每一处,像给城换上一块块匾额:仁、义、礼、智、信。每一块牌匾都不重若千钧,只是一枚提醒。
“序律”落到心湖时,那层阴影又浮了起来。它不像敌人,反更像一面镜子,将他所有的锋利与冷静全照了出来。镜面上轻微起纹,有一条线从湖心斜斜拖向岸边,像人走过时留下的拖痕。拖痕尽头,有一片小小的空白。
——可以装下一缕别的气。
他没有伸手去抓那缕遥远的清气。他只是看,像一个棋手看着棋盘上尚未下子的空位,心里先把一万种可能推演过一遍。他不急。急是毒的同伙,稳才是解药的朋友。
时间静静滑过。灯又矮了一分,灯油在铜盏里挪位,发出几声极轻的嘀嗒。郭嘉从内景退出来,长长吐出一口气。那口气在屋里散开,落到门槛边缘,像一缕雾。他的肩膀放松下来,背脊仍笔直。
他知道自己赢了一场小小的“拖延”。黑脉仍在,毒仍在,但它们被他按在“序”里,被他安置在可供观照的位置,不再暗中牵引他的刀锋。然而这只是“暂”。真正的解,不能只靠自己磨心磨气,终究要引入一股比“凶性”更大的“正”。
他把灯芯挑了挑,让火焰再高一指。光照在墙上,影子拉长。他忽觉口渴,再斟了一杯水。水在盏中微微荡漾,屋外的风又悄悄地走了一遭。那一瞬,水纹的亮在他眼里化成某种象征——像王者之气在天穹中缓缓走线,既不争,也不退,只有端坐的分量。
“毒在身,序在心。”他喃喃道。
他将杯中水一饮而尽,把盏倒扣在案。那是一种自我约束的姿态,提醒他暂时不再饮,不再贪,不再“宴”。
然而就在盏口落下的一刹,丹田里忽然微微一颤。那缕黑脉像在暗处偷笑,沿着龙气的边缘,悄然又深了一分。它没有挑衅,只是在无声地宣示——它不是外来之物,它已经学会了用他的记忆、他的快意、他的每一次“胜利”,来为自己续命。
郭嘉合眼,沉默片刻,再次点亮心炉。这一次,火光不炽,像拂晓前的微亮。他将火置于“序”的中心,任由它微微跳动,像守夜的灯。心湖上那面镜子照见了灯,也照见了他眼底一丝更濯清的锋。
他忽然想到一句话——不是给别人听的,是给自己听的,也是给那缕黑脉听的:世间万物,莫不饮食。君子食风,恶鬼食血。我吞的是势与气,但这场饕餮之后,牙缝里,确有一丝血腥。
他笑了笑,笑意极淡。那笑不是嘲,亦非自怜,而是一种明白——明白自己正在成为怎样的人,也明白怎样的人能压住这样的人。
他慢慢睁眼,伸手将倒扣的茶盏扶正,重新摆在灯下正中。他将帛书展开,补在“解”字之后,落下四个字:以正相御。
笔锋收处,心湖忽然一静。那缕远远的清气,似乎又从天际吹过一点。它并不进入,只是绕过他的“身城”,掠过他的眉梢,在空气里留下一线看不见的分寸。
他不追。他只是把这分寸记下。
灯火再矮,夜更深。廊下风铃已疲倦,只偶尔轻摆一下,像人在梦里翻身。郭嘉对着灯,闭目安坐。体内龙气在“序”的框里巡行,黑脉在影里伏着,心炉在中央守着,像一枚不眠的眼。
直到天色将明的前一刻,他才吐出最后一口浊气。那口气带出一丝极淡的腥甜,在舌根闪了一下便消失了。他知道,那一丝就是“毒”。它与他同居于一副骨里,暂时不走,暂时也不闹。
他起身,掀帘,走出门。曙色像一缕薄绸被人从东方缓缓拉开。院子里很冷,草尖上结着细霜。他在廊下立了一会儿,忽然回头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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