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163章 一念杀机,心魔初现(1 / 4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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今夜的酒,香得有点过。

中军大帐外,新换的灯笼连成一串,像一条翻着光鳞的河。帐内铺着新席,案几上罗列着方才才抬进来的热食。烤羊皮起了小泡,油亮亮地反光;河鲤裹了葱姜,端上来时还带着一股子淡淡的泥香;新蒸的白米糕冒着雾,雾里有米脂的甜。刀、盘、爵,叮的一声磕碰,像远雷压在帆上,压住了喧嚣,又让喧嚣有了节奏。

曹操举杯,笑意不显于唇,只落在眼里:“诸将,多难方得今宵一醉。此番兖州之事,军师一言一计,劳苦功高。今日的酒,我先代诸位,敬他三爵。”

他话音未落,夏侯惇已先痛痛快快地灌了一大口,放杯声脆:“军师,痛快!”许褚吃肉不离手,肉汁顺着胡须滴下来,笑得眼睛只剩一条缝。荀彧与程昱坐在右侧,衣冠整饬,眉眼温润,各各举杯却不争那一口急。帐角里,伶人上了鼓,曲子清简,节拍像走在夜色里的马,稳而不慢。

郭嘉执杯起身,略一欠身:“此番诸军冒白刃、踏热土,嘉受得不多。今日之酒,嘉受教。”

他语气平淡,不谦不亢。席间的人却不自觉地直了背,仿佛这平淡里藏着一柄收锋的刀。昨夜的雷与火是许多人见过的,谁也不知道那门后到底发生了什么。可今晨院里那面将倒的令旗,被无形一托重归原位,却是众目所睹。许多人在角落里悄悄复述了十次,个个讲得不一样,只那句“轻轻一抬手”最像真的。

酒行三巡,鼓声一顿又起,曹仁笑着起身,讲了一个出兵时的旧笑话。众人应声笑了两回,便有人起身来正正经经地举杯。

那人是裨将,姓梁,名政,出身寒微,打仗的时候向来勇,最会在乱阵里抢旗。他在前几日的“引狼入室”一役中被安排做“被动”的那一个——昼间受了人围,夜里被人骂,罚械前走了一圈,第二日却又被点名记功。他心里清楚这是“戏”,却终究在戏里被箭擦过耳。他那一日的羞,风吹也吹不散。今晚他排在第三案,新得一件亮甲,甲上鳞花未合旧气,照着灯显得新,又显得轻。

梁政俯身,双手举爵,面向郭嘉:“军师。”他笑,笑里有抑住的火,“末将梁政,奉帅部令直谏一句。军师一计,成了兖州,成了主公与诸军,末将沾了光。只是——”

他把那“只是”顿得极轻,像在帐顶虚虚划了一刀,又不肯落下去。

荀彧眼角一动,程昱将杯放下,指尖点了点桌沿。夏侯惇抬头看梁政,许褚则在一旁嚼肉,渐渐把嚼的声响放小。曹操没言语,手指端着杯脚在半空里微不可查地转了转。

梁政抬起杯,仰了仰头,又放下去,没有喝。他把爵端得稳,语气更轻了:“只是,末将一时愚钝,戏里不知戏,险些让军心受挫。如今军师平生一术,天翻地覆;末将不才,也只会记这一句——‘戏外之人,别拿命入戏’。军师,末将敬你。”

此话一出,四下的灯影像被风压了一下。那风不大,却把几处灯芯吹成了两头火。梁政的背挺得笔直,他的眼里没有怨,倒像是把那些糟糕的、羞耻的、不甘的,都做成了酒,斟入了杯,盛出来,只为让自己喝下去。只是在“末将敬你”四字落下的那一瞬,他眼底极深的某处,滑过一线快意——不为挑衅,只为终于把心里的刺,吐出来了。

郭嘉的指尖,轻轻敲了敲杯沿。

那一声,不大。敲在杯上,像落在心里。

他看见梁政头顶的气在灯影里浮起,化成一头比狼更小的东西,犬科,鼻尖灵,却骨架薄。那东西从鼻间吐出一口很短的气,眼珠往上看了一眼,上眼皮压得很低。是自尊,也是警惕。那一瞬间,他想起“观人”的门。门就在识海外环,从来只待他轻轻一触便开。这一刻它没有响,他却像听见了一声很轻的叩问。

“他在向你敬酒。你当如何?”

“敬回去。”另一个声音在心里答。他的指尖稍稍一抬,杯口挨近唇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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